清晨的阳光洒在带著露珠的玫瑰上,给陈设简单的寢室里映射出一抹瑰丽的顏色,微风穿堂而过后,夏弥扬起的秀髮安静的落回她挺直的后背上。
时间依旧平稳匀速的流淌著,苏茜搓了搓发麻的指尖,环顾四周,声音恍惚,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直赖著没走的夏弥听见苏茜和她说话,马上扭回头去,她看见苏茜已经把手机放在一旁了,愣了愣神:
“嗯?学姐,你怎么刚接了电话就掛?”
“刚接?”
苏茜感觉大脑混乱,她用手撑住额头。
似乎有冰冷的水流,从苏茜的天灵盖注入了她的身体,让她身体发紧,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她就只在“想像”里停留了一瞬?这怎么可能呢?
那破旧的宫殿、璀璨的灯光、华丽的衣袍、残破的面具、扭曲的人形、隨处摆放的艺术品、还有腐朽的音乐,都只是她走神之后,一瞬之间的“想像”?
苏茜忽然想起,生物学有一种广为人知的“应急反应”,在人的生命遭遇威胁时,出於自救的本能,身体会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与去甲肾上腺素。
它们刺激体內的中枢神经系统兴奋,使人的反应灵敏,脑力全都用於应对危险上,在那种状態下,时间的流速对人来说会变慢很多。
但是且不说苏茜没觉得她遇到了什么危险,即使真遇到了危险,她的大脑也应该將算力集中在应对危险上,而不是离奇的组合出那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奇诡场景。
这一切更像是·
更像是在某个瞬间,她的“自我意识”忽然受到来自未知之地的感召,脱离了她的掌控开始自行其是,道德,欲望,环境,时间,苏茜能感知的,所拥有的一切在“自我意识”离去之后通通变得不值一提。
“a”级混血种的优异血统能让她气定神閒的用拉爆世界冠军的速度跑完全程马拉松,但这份血统却无法抵挡此刻潮水般的疲惫感冲刷。
苏茜忽然想起了路明非,想起了他曾经在学院里那些怪异的举动,以及他在“星之彩”事件中显露的那些前所未有的隱秘知识。
这就是他曾经经歷过的东西么—感觉遭透了。
“喂喂,学姐,听得到吗?”
不知什么时候,夏弥已经凑到了她的脸前,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她的眼前不断晃动著。
“嗯?我没—”
苏茜被打断了思考,一激灵回过神来,她揉了揉太阳穴,把刚刚想说的“我没事”咽回了肚子里,“我也想下去走走,一起吧。”
“喔?那走著,快快快!快要迟到了!”
听见苏茜说的话,夏弥一下凑到她身边,像闺蜜似的挽住她的一条胳膊,拽著她快步朝楼下走。
苏茜被拖著走了一段,离开寢室,秋日充足的阳光与来自少女肌肤的温软触感让她鬆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鬆了一些。
夏弥左右看了看,问道:
“哎哎,师姐,你还没说,你刚刚怎么直接把电话掛了?谁打来的啊?
这样提问多少有些没有边界感,但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她像个狗皮膏药似的一直贴著苏茜並不是因为她对这位眉眼凌厉的美人有同性之间的性趣。
她要的是情报,有关路明非的情报。
在路明非被锁定为龙王后,“青铜与火之王”没有被卡塞尔学院杀死这条情报在学院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她这趟跨洋之行的最初目標,“龙骨十字”自然落空了。
她接下来將不得不回去,回到她痴傻兄长身边,然后”
按照既定的命运,杀掉他,吞噬他,升华为“海拉”,升华为真正的“大地与山之王”。
如果没有路明非给地球带来的隱秘变化的话。
说到底,虽然掌握著察人心如观掌纹的“他心通”,但路明非还是低估了他与耶梦加得交易的重要性。
“人”与“龙”都是地球的孩子,但却是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物种,“龙”不是用“守户鬼”三个字就能一概而论的物种。
在“茧化”中,在噩梦中重复进行无尽岁月里,耶梦加得只有她的兄长与她在冰冷的王座上抱团取暖,但凡既定的命运能有半分偏折,她怎么会选择孤身登上冰冷的王座上呢?
即便是微茫如蛛丝般的,改变命运的时机,耶梦加得也绝不会放弃的啊。
实际上,如果不是现在正在“秘党”的大本营,苏茜还处在严密的监控中,耶梦加得一开始就施展修改记忆的手段將她的记忆挖空了。
夏弥收敛情绪,呼出一口气,见苏茜出神,又小声提醒:
“学姐?”
苏茜对夏弥的没分寸不是很感冒,她皱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
“不是我掛的,是电话那头的人。”
“骚扰电话么?”
苏茜的回答含糊不清:
“不,可能也不是——”
夏弥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
“哎?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你的状態好像不太好?”
“这—”
苏茜欲言又止,刚刚短暂时间里的发生的一切都太过匪夷所思了,哪怕她真的告诉夏弥,恐怕也只会被认为是脑子有病。
“铃铃铃”
夏弥见苏茜不说话,本来还想再追问几句,碰巧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又响了起来。
“啊!”
听见电话铃声,苏茜本能的惊叫一声,身体一激灵,给了挽著她的夏弥一肘。
夏弥被苏茜的反应嚇了一跳,用埋怨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哎,学姐,別一惊一乍的,人下人嚇死人吶!
夏弥嘟囊了一句,將她的手机从包包里拿了出来,在苏茜眼前晃了晃,“而且这是我的手机响啦!”
“小心!”
苏茜刚刚抬手想要阻止,夏弥已经拨通了电话:
“嗯?我是。”
“现在吗?但我待会还有课。”
“行,我知道了。”
夏弥掛断电话,面色如常,指了指离教学楼反方向的一条小路:
“学姐,校长那边叫我过去一趟,我可能现在得走了。”